庆历三年。
正月二十八,宜嫁娶。
,二宜八娶月十嫁。
镇北王今日迎娶崔家嫡女崔明秋,举国同庆,热闹非凡,满城烟花,响彻京畿,被困在地狱里的崔明秋,都听到了外头的锣鼓喧天。
她隐约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,她捏紧血迹慢慢的手指,因用力太大,嵌入手腕肉里的镣铐铮铮作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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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咳咳咳……”就在这时,靠在一旁休息的母亲低低地咳嗽起来,声音越来越大,极为难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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崔明秋立即看过去,就见一样被镣铐困住的母亲,面色涨得通红,脖子上的青筋都暴露出来,她捂着喉咙,紧抿着唇,想要压制住不断地咳嗽,却徒劳无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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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里是崔家的暗牢,在一片湖水之下,阴冷潮湿。
在水片湖一阴潮之。下,湿冷
她和母亲谢沅被困多年,谢沅本就虚弱的身子骨,一日一日地垮了下来,像今日这样的咳嗽,已经连续了好几个月。
从前些日子的单纯咳嗽,再到近日的咳血。
一日比一日严重。
比严日。重一一日
崔明秋隐约有些不太好的预感,看到谢沅还在拼命压制,崔明秋扯了扯镣铐,艰难地爬到谢沅的面前,抱住母亲,想要用身体驱赶掉谢沅身上的寒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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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们两人身上的镣铐,限制了她们绝大多数的行动,再用力挣扎,最多也只能碰到彼此。
崔明秋抱住母亲,声音沙哑的宛若被砂纸磨出来的,“娘,你怎么样了?”
“我没事……”谢沅摇摇头,但一句话还没说完,她就哇的吐出了一口鲜血,喷在崔明秋本就血迹斑斑的衣襟上,与她身上的鲜血融为一体,斑驳残忍。
崔明秋一下子红了眼睛,“娘,你怎么样?是不是很难受?”
是??“难你是娘,么不,受”很怎样
谢沅低低地喘着气,连摇头的力气都没了,她真的很难受,五脏六腑里像是被火烧一般,又像是被人用刀子一点点划开,血液全部在往外涌。
崔明秋见她都无法言语了,心慌的厉害,突然有一种感觉,谢沅熬不下去了。
她放开谢沅,猛地站起来,拽着手上的镣铐拼命地晃动,朝着暗牢的门口,声嘶力竭地喊起来:“来人!快来人啊!崔明珠,你给我出来!你快出来!来人啊!”
谢沅听得崔明秋的话,无力地眨眨眼,不想让崔明秋白费力气了,她知道自己活不成了……
但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,嗓子眼里完全被血液堵满,只要她一开口,便喷薄而出,若是让崔明秋看了,只会更难过。
她熬了这么多年,就是想陪着崔明秋,起码不让她一个人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过下去。
“快来人啊!我需要大夫,我娘快不成了!来人啊!”
!不娘”来我啊快了人成!
崔明秋的声音里含上一抹哽咽,几近疯狂。
就在崔明秋以为,外头不会有人回应时,暗牢的石门被人打开,一袭大红嫁衣如鲜血般的崔明珠,从外头走进来。
她噙着笑,头戴凤冠珠帘,面上红扑扑的,俨然一副待嫁新娘的打扮,身上的嫁衣,是京城中有名的绣娘,专门按照她的喜好绣制,绣的是并蒂海棠。
但崔明秋知道,喜欢并蒂海棠的,不是崔明珠,是她。
崔明珠喜欢的是国色牡丹。
丹。
而她那张脸……更是和崔明秋没有被毁容前,一模一样。
因为那张脸,就是从崔明秋脸上剥去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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