颜妍被推下阳台的那一刻,仍然不敢相信,心中更是一片死灰,从十六层掉下去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。飞速的下坠,不断下坠,终于到顶,让她抽搐一下,睁开眼翻身坐起。
原来是一个梦,等等,怎么可能是梦?
梦是么能可?
还有,自己在什么地方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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片刻之后,颜妍目光呆滞的坐在一张用竹板拼搭起来的床铺上,双腿晃荡着,还够不着脚下沆沆洼洼的地面。
而她终于搞清楚状况。自己在被人推下阳台后,回到了八零年,自己十岁生日的那一天。
到底是南柯一梦,还是重生回到过去,颜妍自己都不敢肯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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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此时,颜建国推门进来,见女儿醒了,有些意外,但仍自如的走到床头,将一个手帕包着的一卷东西,塞到自己的口袋里。
然后蹲下来看着女儿,微笑道:“今天是我们妍妍十岁生日,爸爸去县城给你买生日蛋糕好不好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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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生日蛋糕?”颜妍下意识的,轻轻重复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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颜建国没有察觉到女儿的异状,只当是刚睡醒,还有些迷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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轻搂一下女儿,“是啊,妍妍不是说想吃吗?爸爸给你买,不要告诉家里其他人,不然就买不成咯。”
颜妍轻咬嘴唇,看着父亲离开的背影,眼泪“唰”一下子掉下来,汹涌的如同决堤的河岸。她从十岁起,就当自己是个没有生日的人,路上看到蛋糕店,都要加快脚步离开,那些花花绿绿的生日蛋糕,只会让她感觉到窒息般的痛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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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切的起因,都是父亲在她十岁生日时,用一个谎言哄住她,然后逃离了这个家,从此再也没有回来。自此,生日蛋糕成为她的心魔,至死都无法面对。
她没想到,自己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。想到这里,她双手一撑跳下床铺,推开门跑到院子里。家里的大人都下地去了,外婆给下地的大人送饭,家里只有和她差不多大的三表哥和表妹。
也难怪父亲会选在这个时候,等家里人察觉到,已经是晚饭时分,她还嘴硬的替父亲争取到了更多的时间。
然后她固执的搬了一只小板凳等到夜半三更,直到第二天,才心慌的说出实话。可是父亲已经走了,从县城坐车去市里,再从市里坐火车回到海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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海城是父亲的家,他原本就不属于这个村庄,是六六年知识青年下放到农村时,被分配到他们村的。母亲觅死觅活要去海城找父亲,可是一个村妇哪里能想像得到,海城有多大。
终其一生,她都在等待中煎熬,在等待中自我欺骗,最后死于绝望。
而这一次,颜妍站在偌大的院子里,慢慢握紧拳头,“就算你要走,至少,也要给我们一个交待。”
“外公,舅舅,妈……”颜妍一口气跑到地里,好容易喘匀了一口气,“我爸走了。”
葛金花从地里抬起头,脸上挂着疑惑,“你爸?走哪儿去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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忽然手里的农具一下子滑落,声音也变得颤抖起来,“他,他,他带没带行李。”
“床头有个手帕卷着一包东西。”颜妍前世的时候,并没注意到这个细节,之后也没听大人说起过,一直都不知道,手帕包着的是什么东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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葛金花身子一晃,几乎站立不住。那是他们小家所有的家当,打算年后盖房子,就连宅基地村里都给划好了。
葛外公一听,换了一件不会打死人的工具往肩膀上一扛,吩咐小儿子和两个儿媳妇继续,自己招手叫上大儿子,再叫女儿和外孙女跟上,“我早说过,自从政策变了,可以回城开始,他的心已经野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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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女儿是怎么回答的,说颜建国有老婆孩子,已经在村里扎了根,怎么可能走。就算要走,也得带上他们。
外公见女儿笃定,也没有多说什么,现在看看,果然出事了。隔壁村生了娃的女知青都能抛家弃子,男人只会更加绝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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借了村长的自行车,葛金诚先骑去追人,其他人在后头赶。等他们赶到,葛金诚果然已经将颜建国逼到路边,一步都不能动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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颜建国还在嘴硬,见了老婆先发制人,生气道:“今天是妍妍的生日,我想去县城给她买个生日蛋糕,你们这是什么意思,还有没有拿我当一家人,要是这样,干脆离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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葛金花顿时愣住了,下意识的朝父亲看去,同时心里也升起一丝希望,是啊,是自己错怪他了,丈夫根本没想着走,他只是去给女儿买生日蛋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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