乾国,永和宫内。
“啊……好痛啊……”
莫云桑骨节分明的双手死死抓着锦被,额上布满细密的汗水,压抑的痛呼在喧闹的房间显得格外清晰,血水顺着双腿汩汩流下。
“娘娘用力啊,看到头了,孩子马上就出来了!”
孩出子来上就了!马”
产婆的声音在耳畔飘忽不定,莫云桑费劲低下头,却只看到高耸的腹部,深深呼吸一口气,“皇上呢,皇上还没来吗?”
今日恐怕是逃不过了,临死前,她一定要再见那个男人一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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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娘娘,皇上已经派人传旨,马上就会过来了,您再用力啊,您和小皇子一定会平安的。”
产婆急得焦头烂额,拿着锦帕擦拭莫云桑额上的汗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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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皇后姐姐,听闻您今日产子,妹妹特地过来看你。”
妹妹,特你过日您今产地子看”来。闻
不知何时,一身大红色锦衣华服的女人仪态万千的走进来,头上珠翠轻摇,眉眼含笑,娇媚的丹凤眼邪邪望向床榻上的女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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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她!
莫云漓!
“你来做什么?”莫云桑捏紧被子,怒目而视,不顾肚子翻江倒海的疼痛,颤巍巍地指着门口,“给我滚出去,我永和宫不欢迎你这贱人!”
莫云漓脸僵了僵,倏而又是满脸委屈,转身望着帷幔,“皇上,你都听到了,臣妾一片好心,姐姐却不领情呢。”
什么?
么什?
他来了!
了来!
“无妨。”
男人明黄色龙袍加身,头上白龙玉冠束起满头乌发,剑眉星目,幽深的鹰眸冷冷一瞥,便嫌恶地转开,“今日来,本就勿需她领情。”
“萧霂衡,你此言何意?”
腹部好似有一双大手拉扯着她的内脏,痛的她恨不得以头抢地,莫云桑都顾不上了,一双妙眸水雾重重,直勾勾地望向冷酷的帝王。
冷宫十三载,除了每月例行帝后之礼,他从来都是冷眼相对,就连她腹中怀了龙子,也只是得到他一个厌恶的眼神,以及禁足永和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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现如今,他还要如何?
?
“傻姐姐,皇上为你带来了一样东西。”莫云漓捂着嘴,笑的不怀好意,“你看了,一定会很开心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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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是什么?”
红木漆盒子被恭敬的放在眼前,莫云桑下意识地后退,双手紧紧捂着肚子,一阵阵尖锐的疼痛激的她头疼欲裂,本就毫无血色的面容更加惨白。
不知为何,心脏忽然剧烈的跳动,一股不安的感觉从心底散发出来。
“姐姐打开看看,不就知道了。”
莫云漓上前,将锦盒推向莫云桑,随后拿起丝帕,一根根白皙的手指擦拭的格外干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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颤抖着双手,艰难的靠近锦盒,莫云桑屏住呼吸,一把将盒子打开。
一颗人头!
她兄长的人头!
呆滞,愤怒,绝望……
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,莫云桑表情变幻莫测,身体如坠冰窟,不可置信地抬眸,声音嘶哑如同百岁老人,“为,为什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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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的兄长,大乾的兵马大元帅,一生从未有过败绩,大大小小无数场战役,无一不是身先士卒,用生命捍卫大乾的国土,力保他萧霂衡的皇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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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是如今,他的头,却摆在她面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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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萧霂衡,你无耻至极!”
泪水汹涌而出,莫云桑一把推开产婆,挣扎着想要爬下床,惨白的面容上恨意滔天。
很快,两名孔武有力的宫女将她摁住,动弹不得。
“朕无耻至极?”
萧霂衡上前,大手狠狠捏住莫云桑的下巴,直视她满是恨意的眸子,“你兄长仗着早年曾一力扶持朕登基,逼朕立你为后不说,还将虎符牢牢握在手中,除了几万御林军,朕手中没有一丝兵权。整个大乾谁不嘲笑朕是个傀儡皇帝,你说朕无耻?”
“我兄长为你征战沙场,平定天下!”莫云桑浑身发抖,嗓音凄厉,“如今你却这样猜忌他,杀害他,你简直禽兽不如,丧心病狂……”
狠狠将她甩在地上,萧霂衡凤眸阴鸷,面无表情的抬起了靴子,“给朕按住她。”
瞳孔猛然放大,莫云桑剧烈挣扎着,腹部撕心裂肺的剧痛也比不上此刻的恐慌,“你,你要做什么,这是你的孩子,你要做什么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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萧霂衡嘴角噙起一抹讽笑,冷酷而残忍,“你们给朕听清楚了,皇后难产,母子俱亡。从此以后,我大乾国,再也没有莫氏余孽。”
话落,对准高耸的腹部,狠狠踩了下去。
“啊啊啊……”
凄厉的惨叫盘旋了许久,血水染红了地面,刺鼻的血腥味充斥在空气中,令人胆颤心寒。
“萧霂衡,莫云漓,你们,你们一定会遭报应的……”
每说一个字,黑色的血块便从口中溢出,莫云桑奋力扭头,瞪着依偎在一起的两道身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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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姐姐,你吓着我了。”莫云漓捂着嘴,娇笑连连,“对了,忘记告诉姐姐了。莫云擎通敌叛国,罪证确凿,陛下已经下令,莫氏一族满门抄斩。此刻,除了莫云擎本人的人头在你面前,莫氏其他的人头,可都挂在午门上,连同尸身一起,要暴晒三日呢。我记得你那个侄儿才四岁吧,如此年纪却遭受此罪,真是可怜啊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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什么?
满门抄斩!
不,不不不……
“萧霂衡你好狠的心啊,你杀我大哥不够,竟杀了我莫氏满门?我父亲可是与开国皇帝情同手足,尸山血海里为你们萧家杀出了一个大乾国啊,你竟灭了我全族……”
莫云桑发丝凌乱,一双眸子里满是血丝,狼狈地趴在地上,沙哑着嗓音,悲愤欲绝。
是她错了,千不该万不该,不该闹着大哥要嫁给当朝皇帝……
“住口。”
萧霂衡嫌恶地望着她,眸色一片狠辣,“朕最痛恨的就是你们莫氏,仗着战功累累,就在朝堂上嚣张跋扈,丝毫不把朕放在眼里。现在你们莫氏没了,朕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了。”
“哈哈哈……”
莫云桑仰天大笑,泪水肆虐,整个人躺在血泊中,犹如地狱里勾魂的恶鬼,凶狠地瞪着萧霂衡。
“萧霂衡,你必遭报应!就算化成厉鬼,我也绝不会放过你……”
半晌,笑声停止,眼里的光也逐渐涣散,一双眸子却始终盯着他二人,诡异万分,竟是死不瞑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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