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昏,山峰上的风景绚烂而迷丽,黎九在一片昏黄的山坡上不停狂奔,枯长的藤蔓对她背后重重一击,摔趴在地,白裙上沾满血迹,树精双眼碧绿,眼看那不断冒出的藤蔓如同一条条黑蛇就要缠住她本已受伤的脚腕,黎九闭上眼睛,一不做二不休从山坡上滚下去,跌入灵剑山的结界里,翻滚到大片的彼岸花中尘封百年古剑边,那树精颇有些道行,没几下就冲破结界继续追上她。
黎九从小就是全村人认定的妖女,她出生时禁地灵剑山突然窜起一大片红光,烧毁了附近村庄,未满一岁她爹也患病死了,而她体质特殊,从小就常吸引山精鬼怪,村中人以她不详,就将她娘儿两驱逐到这片禁地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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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今十五岁了,这种吸引妖怪的情况倒是越发严重,树妖尖锐的藤蔓刺进她手腕中,不断吸取她身体中的血液,碧光凌凌的眼睛也变得血红血红的,她苍白地倒在花丛里,一身鲜血染满大片彼岸花,视线中的百年古剑渐渐模糊,闪烁着幽红幽红的锐光,那光辉越来越亮,最后将半个山头的彼岸花都映得艳如血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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黎九大概能想到她当年生下来的情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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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树精通体发红,吸血的频率也渐渐慢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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黎九瘦弱的小身子像一朵凄艳的雪梅,晕倒在花中,那剑红光大甚,刺得树妖拔出爪藤,重重捶地弹开,一阵天翻地覆的震动,天色瞬间暗如黑窟,古剑拔地而起,通体如虹,像流星雨般刺进树精体内,砰!那树妖闷吼一声,只消片刻,轰隆隆炸裂成红色烟粉,纷纷扬扬飘散,红光敛去,一切恢复平静,古剑飘去黎九身体中央,在半空中散发着微弱的红光,慢慢负起尚在昏迷的黎九,轻飘飘飞出结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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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上午,是那把古剑亲自将她送回家门口的,山里的秋日些许寒凉,因为她体质特殊的原因,受了伤总是比一般人要恢复的早,今日阿娘担心她安危不让去山上劳作,她便做好朝饭,端了张小杌子去院子里晒太阳,手中的古剑在阳光的照耀下,银光乍现,欺霜赛雪,剑鞘上的半月玉型标记泛出丝丝浅黄清冷光泽,和那晚模糊印象中的红光凛冽似乎相差太远,不是同一把剑,那晚她似乎看到了地狱。
阿娘回来了,她不再深究,将剑放回角落,和阿娘一起吃早饭,低暗的茅草屋里时不时传来她们的欢声笑语,即便驱逐出村,即便是全村人口中声讨的妖女,只要有阿娘在,她心里的阳光总会驱散外面的阴霾。
外面闹嚷嚷的,母女两放下碗筷,一前一后走进院中,老村长带着几名壮丁村民站在院子里,黎九一看便知来着不善,她将阿娘护到身后,挺身而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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寒风中传来一阵尖锐地令人恶心的调笑声,黎九一眼瞧见是村里的风三娘,枣红衫子上面的彩绣花纹亮得刺眼,她扭着水桶腰,拈着红帕子凑到黎九身边,一张擦的煞白的油腻老脸配上血红的嘴,像只老鬼,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她,惯会讨好卖乖:“黎姑娘,这几年没见出落得倒是越发水灵了,这十里八乡的丫头姑娘们我也见过不少,不是三娘胡说没有哪一个比你俏的。”
黎九身体虽然瘦弱了些,可风三娘说得一点儿也不夸张,她的容貌在村里比起来,的确无人能及,即便放到附近的县城中也算的上出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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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她爹娘看起来就相貌平平,在有她见鬼体质,所以被当地人扣上妖女的帽子。
这个风三娘是村里有名的媒婆,看那眉飞色舞的得意样,黎九就知道没好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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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三娘这次是来给黎九说亲的,只不过是村里崔地主家的傻儿子,想是拿到了他们家不少的甜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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崔大娘一听就生气,她性子再如何软弱,也不允许自己女儿吃亏,不留情将她往外推。
村长一声吼住了场面的混乱,并命后面的壮丁将满满三大箱金银抬到母女两面前。
看似规劝,实则警告:“黎大娘,你也知道你为何会被驱逐在这禁地来,昨夜老朽听人来报,那灵剑山又出现十五年的异象,且还有人传言听到了古怪的爆炸声,之后你家女儿便一直没出过门,崔家有权有势,你女儿入了崔府也算享荣华富贵。”
风三娘看黎家母女两不为所动,忙笑盈盈附和:“黎九姑娘崔家多好的条件呀,你还有什么嫌弃的,昨天崔老爷为了这事还亲自差人算过八字,你两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,那崔小公子不也挺喜欢你的,没准儿啊你过门,崔公子他好了,不是皆大欢喜,到时你可就享不尽的服气,多好的喜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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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三娘这张利嘴可厉害着,坏的能说好,黑的能说白,这次不知道收了崔家多少好处。
黎大娘急出眼泪,她很清楚这次村长来,这祸是怕是不好推。
黎九看了看母亲,脸色越发青白,最后她平静道:“村长是不是我只要答应了这门亲事,我的母亲便能平安无事。”
村长严肃道:“只要你答应这门亲事,你母亲自会安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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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日村长带来一大堆人,看来这劫自己是逃不过。
“好。”黎九一口应下,从容跟着村长离开。
黎大娘被两大壮丁拦着,对着黎九单薄的背影喊得撕心裂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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黎九眼眶湿润,不曾回头,她不能让阿娘看到她苍白的脸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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黎大娘直哭的晕倒。
天色渐渐暗下,黎九被村长带入了一片幽深林子里,这不是去崔府的路,她胆颤心惊出了林子,前面不远处乌暗暗的。
走近了她才看清是一方坟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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停下,趁他们不注意朝后跑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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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三娘最先反应过来,尖厉道:“她跑了。”
“拿下!”村长直眺前方墓碑,脸色阴暗无边。
很快黎九便被追上,被人强行押倒墓碑前。
碑倒墓前。
她看清是崔小公子名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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